三十年“新老接力”对话医改

（片花）

我是老韦，一名55岁的村医。

我是小韦，一名33岁的村医。

我穿上白大褂，守护乡亲们的健康。

我接过您的白大褂，成为了您的亲密战友。

（旁白）

医改，关系民生，牵动民心。三十年前的1994年，国务院决定在江苏镇江、江西九江进行社会统筹与个人账户相结合的社会医疗保险制度的试点，为全国医疗保险制度改革探索经验，由此揭开了中国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序幕。

三十年间，一轮又一轮医保改革层层推进、不断铺开，为14亿多民众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健康获得感，也织就起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基本医疗保障网。

听众朋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睿睿。欢迎收听FM922医疗改革三十年特别报道。今天，我们邀请到两名来自基层一线的医生。他们是战友、是师徒，更是父子，来听这场《三十年“新老接力”对话医改》——

【韦家辉】我叫韦家辉，现在是（万盛）金桥镇卫生院的副院长。今年是我行医差不多第十个年头了。今天还是头一回在这种场合和我父亲对话，说实话我现在挺紧张的，还有……有一点压力。你好，我的老师！我的父亲！

【韦宁】你好！儿子！大家好，我叫韦宁，是万盛青年镇堡堂村村卫生室的一名乡村医生，平时负责全村3000多村民的医疗健康。

【韦家辉】诶，爸爸，我记得您好像说过，您是（19）89年当的医生。

【韦宁】就是（19）89年，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几岁，严格来说，也算不上啥子正规医生，就跟你爷爷年轻时一样的，扎扎针啊，抓点草药啊，是个“土医生”。乡里乡亲的有点感冒头痛这些症状，就喜欢找我给他们看病。

【韦家辉】我记得那时候村里面没有卫生室，您就喜欢在家里面给人看病、抓药、扎针，我记得，当时有一块木板子当的药柜，药全部都（放）摆在上面。后来，您就有了一个听诊器、血压计和体温表，好像还有一个铁皮包，赶场天您就背起它出诊、看病。那时候，（学校）一放假啊，您还经常带我去山上挖柴胡、仙荷草之类的草药。

【韦宁】那阵的条件还是具体，缺医少药相当普遍。那时候还没有网络，学习途径少，我就白天看病，晚上看书。进药渠道也不正规，一般都是自己上山采，或者从别处收购，药品种类少，质量不稳定，肯定是比不上现在的条件啰！

【韦家辉】唉……时代不一样了嘛！您还记得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村里的医疗条件是什么样的吗？

【韦宁】那是一几年的事情了吧。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刚毕业，村里面就腾出一间房当卫生室，虽说那个时候房间很小，那好歹还是有地方看病了。我记得那个时候进药的渠道也逐渐规范了，诊疗环境也有所改善。到了2015年，我正式成为了乡村医生，大概到了2018年，村里面又建了新的卫生室，有了诊断室啊、治疗室啊、药房啊这些，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韦家辉】我记得还是在读高中的时候，你们就鼓励我要用功读书，说争取以后考个好大学，留在大医院大城市工作。毕业了，你们反倒不劝我了，说基层的条件现在也好起来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啊，是不是真该回家接过您的白大褂，继续当一名乡村医生也不错。

（片花）

我国社会保险制度将有一项重大改革，即建立职工个人医疗账户和医疗保险统筹制度……（压混）

（旁白）

医改推进的每一步，都在一点一滴改变着我们的生活。2002年，我国决定建立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财政补助加农民自愿参保，看病住院能报销，这可是乡亲们以前从未想过的，从那时起，到大医院看病的村里人越来越多。据统计，从2003年开展“新农合”试点到2015年，参合率高达95%。直到2016年1月，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和“新农合”实行整合，统一的城乡居民医疗保险制度才正式建立起来。

【韦家辉】我是2014年从山东毕业的。在今年调到金桥镇以前，我一直是在青年镇卫生院工作。回想那个时候哦，当时卫生院条件一般，分科不细，我基本上是什么病都要看。那会儿学历也普遍不高，大多都是中专吧，像我这样的大学毕业生没几个，这还要感谢爸爸对我的培养。

【韦宁】儿子啊，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啊！你还记得第一次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你有什么感受呢？

【韦家辉】嗯……其实当时的医疗条件比你们那会要好多了。我刚到基层上班，还是碰到不少难处。就比如说，别人就觉得我年轻，很多病人不大愿意找我看病，基本上来就是喊我开点药、输点水。医院的设备也比较少，比如说有的人被摔骨折了，用得最多的就是一台照光机，想做进一步检查都不行。

【韦宁】这个现象在当时还是很正常的。你还记得我们村的兰代勇吗？当时就是突发输尿管结石，因为卫生院的医疗条件达不到，只能紧急往人民医院送。

【韦家辉】我记得。其实从情感上来讲，村民来找我们看病，我们也很想给他们治好，这是当医生的本职。可有时候吧，我们的设备不够专业，业务能力也跟不上，我们也有心无力。

【韦宁】我觉得这事吧得两面看。现在村民看病，还是方便得多哟，能够去镇卫生院，还能去区里边啊、市里边的医院，这是好事，你们的作用也在发挥。但也有新问题，本来应该在基层医院看的小病，大家都往大医院挤，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村诊所啊、基层卫生院啊人就越来越少，大医院人多得很。

（片花）

人民的幸福生活，一个最重要的指标就是健康，健康是1，其他的都是后边的0。

（旁白）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乡亲们吃穿不愁后，最关心的就是医药问题。要加强乡村卫生体系建设，保障好广大农民群众基本医疗。

基层医疗，重在预防保健、慢病管理以及常见病、普通疾病诊疗。2021年年底，重庆市在全国率先以省市级名义出台“县聘乡用”改革文件，推进中高级职称医务人员下沉基层，让广大群众在家门口就能享有优质基本医疗服务。

【韦宁】我听说你还在青年镇中心卫生院上班那会儿，就有上面的医生到你们这里来，那你觉得他们来了后，你们卫生院有什么变化呢？

【韦家辉】是啊，都来了两三批了。基本上是年年都来，还都是一些区级骨干医师，像什么内科啊、外科啊、辅检科啊都有。你比如说，像一些四肢骨折术啊、阑尾炎啊、腱鞘囊肿这些手术，以前都是要到区里面找医院的专家做，现在村民就不用跑这么远，在我们乡镇卫生院就可以解决。

【韦宁】我感受还是挺深的，因为我也是受益者。我那个腰椎间盘突出，就是在青年镇（中心）卫生院理疗科，就可以做治疗。当时啊，我记得是上面来的一个医生给我做的治疗，效果很好！

【韦家辉】其实爸爸你刚才说的那个情况，人们“看小病”喜欢扎堆“大医院”，无非觉得我们基层医生不够专业，二来呢觉得医疗资源也不行。这个“县聘乡用”实施后，也有一些调整和变化。我之前工作过的青年镇中心卫生院，现在科室很全，什么外科、内科、妇科、理疗科都有，还有专门的中西药房、输液室、B超室，像B超啊、DR啊、还有CT啊当时都已经有了。2023年，我记得那一年我刚好调到金桥，青年（镇中心）卫生院就成功创建了“甲级乡镇卫生院”，还新修了门诊大厅。

【韦家辉】还有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县聘乡用”的医生，他们每天是面对面、手把手地指导我们。我们这些基层医生啊，还真的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旁白）

据统计，截至2023年，重庆累计下派2048名区县卫生人才到乡镇、社区服务，近八成乡村患者首次就诊选择基层医疗卫生机构。

医改的目的，就是要引导医疗资源合理配置。让大医院不再人满为患，小医院不再空空如也，实行分级诊疗。从这个数据上看，重庆的“县聘乡用”改革已初有成效。

【韦宁】儿子啊，你当医生都10年了，我也干了30多年。今天我们两父子就说说看，你当医生这些年，你对医改有什么感受呢？

【韦家辉】医改吧，其实是一项世界性的难题，我们中国在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看病不方便”这些问题上也下了很大的功夫。呃……其实我也还有一个额外的感受，那就是现在的医改还是有一些变化，过去呢是以“治病”为中心，现在是以“健康”为中心。

【韦宁】咦？儿子你说说看呢？

【韦家辉】爸爸，我们两个都是家庭医生，平时要下村给乡亲们讲健康知识。不知道您有没有这种感受哈，这几年，他们（村民）对健康的认识有了一个比较大的变化，他们比过去更加注重自己的日常身体健康了。现在在农村，健身器材也比较普及，喜欢锻炼的人也不少。我个人认为，这也是医改带来的变化之一。

【韦宁】嗯，这点我很认同。我现在签约的村民有1000多人，很多都是高血压呀、糖尿病啊这一类的慢性病患者，走访中，我也发现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在改变，以前是，以我们当地的话来讲“吃得香、睡得着，不怕蚊子咬脑壳”，到现在呢，他们就更加注重日常的一个保健，定期去拿药预防，能在村里面和镇里面解决的，就不往大医院跑了。

【韦家辉】爸爸，今天很难得在这样的场合和您对话。马上就是2025年新的一年了，那我们父子一心，在新的起点继续并肩作战。

【韦宁】哈哈，好！那就一路前行，继续努力……

（旁白）

一对父子，两代接力，守护着群众的生命健康，也见证了我国医疗改革事业发展的足迹。三十正青春，勇向潮头立。对于医改，人们或许还有更多的期待，期待它能带来更大程度均衡的医疗资源，期待它能提供更高水平的医疗技术服务。这是一道关乎健康中国建设的民生课题，亟待解决，而医保改革之路，任重道远。

（记者 武晓静 陈馨 饶睿珩）